金門。
我想許多人對於金門的印象，都是在於823砲戰，戰地，離大陸很近之類，我也不例外，但是除了這些事情之外，金門與我還有一個更緊密一點的關係，就是我的父親曾經在金門的二膽島服役，而且，他真真實實的經歷過823砲戰。
在我父親臥病的那段日子裡，下班後常常去陪他吃飯，吃了幾口後他便會覺得疲累，躺回床上休息，這時候我會坐在他的床邊，想一些話題，跟他聊聊，而我們在床旁邊最常聊起的話題，就是金門。
他說，民國五十幾年，他在金門的二膽島擔任副連長，用肉眼都能看到共軍把砲推出來，卸下砲衣，開火，在那段時間裡，每天聽著砲彈劃過天空的聲響，就能知道落彈點的遠近，然後打完後，派兵去收集裡面的宣傳單。
他說，那時候小兵總想偷偷把酒運到離島上，他們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，用著泡藥酒的名義，偷偷的把米酒放行，晚上他的寢室門口，就會有小兵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雞酒，笑著等他回去。
他說，二膽島離廈門只有三公里，他們睡在坑道裡，步槍就掛在床頭，床底下就是兩箱手榴彈，上面好多廟都是士兵自己蓋的，他們也都默許，因為總要有個精神寄託，保佑能夠活著回去。
「現在金門的大膽島已經開放觀光了，等你身體好一點，我們一起回去看看吧」我總是笑著跟我父親這樣說。
他微笑著，不發一語。
我終於還是踏上了大膽島，儘管沒辦法去到二膽島，但是在大膽島的高處，我仍然能夠直接看到距離僅有800公尺外的二膽島，這麼的小，這麼的遠，在後面一點的地方，就是廈門了，在那個年代，僅僅幾公里的距離，便是他們，賭上了生與死，去守護的界線。
帶領我們上大膽島的導遊說，他曾經帶過曾經在大膽島當兵的爺爺回來看，爺爺在島上哭的泣不成聲，我可以想像，也可以理解，因為那是他們全部的歲月與青春，最後，我沒有帶著我的父親再踏上金門，而我，因為這樣一個微小的願望，來到了這裡。
「爸，這裡真的跟你說的一樣呢。」走在大膽島的路上時，我在心中，默默的這樣念著。
Search